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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篇文章收录于百家号精品栏目#百家故事#中，本主题将聚集全平台的优质故事内容，读百家故事，品百味人生。同言/文01王宝强演的《hello，树先生》可以说是他演技的巅峰，让人看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形象，如果你能认认真真把这部影片看完，相信也会和我一样陷入沉思。村里的人，都把树先生当作傻子。他不多做辩解，双手空空，四处游荡。他的手总是无处安放，就像在很多时候，他都是一种尴尬的存在一样。后来，生活的劫难把他逼成了“疯子”。看到一个很好的评价：卑微的小人物在现实面前总是无可奈何，被命运的手各种捉弄。有的卑微者愚昧，有的卑微者实际却是聪慧的，比如树先生。只是现实都是残酷的，大部分人能感受树的憋屈，但难以理解树的癫狂。看完后，我不由得想起了外婆村里的“树先生”。“树先生”的名字我不知道，村里的人都是叫他外号，他因为特别喜欢吃鱼，所以被大家称作鱼老爷。这个外号的由来已经说不清楚，也许是有人随便叫的，然后大家感觉还挺好记，就都跟着这样叫。不过“老爷”这两个字，最先是源于他自己。他喜欢吹牛，总是说自己祖上有一代是当官的，要是家境不落败的话，他现在也是个大老爷。他总是一遍遍说着这样的话，有的人喜欢听，有的人不喜欢听。但不管喜不喜欢，他都还是要说，所以大家叫他老爷的时候，多半是用那种笑着的调侃的语气：“鱼老爷，你说你也是命差，要是早投胎的话，现在不晓得日子多潇洒。”他总是回：“那是的，不过我也不稀罕，我现在的日子哪里差了？”有人笑：“不差不差，不差的。”于是，大家都跟着笑。这样的对话，总是发生在傍晚，很多人吃饭的时候会端着碗去村里的坝上乘凉，人多了总得拿个话题起头，鱼老爷每次都是那个话题。02吃饭的时候，大家很喜欢问鱼老爷吃的是什么，他把碗偏过来，然后用手指着里面的菜：“看吧，肯定比你吃得要好。”然后，有很多人都围上来看他碗里的菜。说罢，很多人都一起笑了起来，鱼老爷还是跟着笑，这种时刻一般是开心的。就连落日的余晖，也好像总是跟着鱼老爷走，所以他总是最显眼的一个。只要他一来，总是能够把原本安静的场景，立马带动起来。不过，多是村里的男人喜欢和他贫嘴，还有村里的孩子，也喜欢去他家里玩。我们一般是偷偷地去，因为母亲一般都不允许，被发现的话要挨骂，说他家里脏得很。鱼老爷的家里的确很脏，他的房里散发着一股霉味，家里没有电灯，一直都是点煤油，炉灶上常年落着厚厚的灰层，把碗放上去，上面就能够清晰地出来一个碗印。孩子喜欢去他家，是因为他有很多故事。鱼老爷说，他的故事都是自己经历的，不过多数都是灵异故事，经他讲出来，我们感觉村里的很多地方好像都不安全。小孩子嘛，听闻这种故事，都是既害怕也喜欢听。有次，他讲着讲着说，自己昨天晚上在家里就经历了一次鬼打墙。这话一出，几个小伙伴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都感觉背后一凉，大叫着跑出来，后来都不敢去他家了。不过，去他家听故事的孩子在真正上学之后，就不喜欢去他家了。鱼老爷有时会拿几颗糖，来学堂里问有没有人要吃？糖倒是有人吃，但是他问要不要听故事时，却没人应他了。村里的孩子都渐渐长大后，鱼老爷的家里也就冷清了。03鱼老爷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，听外婆说，他是捡来的，养父也很早去世。他这辈子没有结过婚，压根连介绍人都没有过。他的个子瘦小，很黑，再加上家里摇摇欲坠的房子，相亲的时候不具有任何的竞争力，媒人也都知趣，不敢给他介绍，免得到头来失败不说，还会遭到女方这边的埋怨。不过，他年轻的时候倒是追过一个姑娘，是我们隔壁村的。就像是以前很多的女婿一样，他上赶着去别人家里做事，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，把她家里的农活都包了。忙倒是帮了很多，女方家里请他吃了一顿饭，说就算扯平了。他还想继续追，姑娘的娘家人把他赶了出去，说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。不到一年，那个姑娘就出了嫁。出嫁那天很热闹，鱼老爷也去吃饭了，看起来还挺高兴的样子。也不知他是真的心宽，还是那天的饭太好吃，反正鱼老爷从头到尾，没有露出任何的不满。听人说，他吃得回去的路上都走不动路，太撑了。其实，结婚的那户人家，并没有请他去，他也没有送礼。鱼老爷是一个很积极主动的人，他不需要别人请，要是哪家有事，他就主动上去帮忙，然后就能理所当然地留下来吃饭。包括过年的时候，如果谁家杀猪，只要一开始有动静，就能看见鱼老爷跑着小碎步赶过来，二话不说就开始帮忙。村里的人，多数都默许他这种做法，毕竟吃一顿饭而已，比去请一个人要简单很多，况且他也的确能够帮上忙。尤其是农忙的时候，家家户户都需要劳力，鱼老爷一般在这个季节是最胖的，因为吃得最好，可以光明正大地蹭饭。04鱼老爷的性格，后来变得越加随意。他很懒，自己从来不干农活，他也没种过地，自然家里没有存粮。当不能去别人家帮忙的时候，也就无法蹭饭，他就喜欢去钓鱼。钓上来的鱼一般都很小，鱼老爷说小鱼才有营养，他最喜欢吃小鱼。要么就是帮别人跑腿，反正就是一些芝麻绿豆大的麻烦事，要是找不到人做，都会让鱼老爷帮忙。有次，村里的一户人家小狗生了崽，说想给一个亲戚家里送一只，很远的地方，要翻两座山，鱼老爷二话不说，背着小狗就出门。回来的时候已是晚上，那户人家给了他小半袋米，顺便问他吃饭了没有？他老实回答说没有，于是再给他盛了碗饭。后来，鱼老爷去她家里问了两次，还要不要给别人家送？要是送的话就喊他，随时都可以去。村里的女人，很多背地里都说他没出息，仗着自己反正没有老婆孩子，就什么都不管，日子过一天算一天。鱼老爷还是乐呵呵地，说自己这样的日子才潇洒，比以前的老爷都要潇洒，想去哪就去哪儿，也没人能管他。他说这话的时候，一般还是能引来很多人的回复，大家一边说一边笑，鱼老爷也跟着笑。他笑起来的声音，往往是人群里最嘹亮的一个。好像这样一来，自己也就真的是最受欢迎的那一个。05很多农村，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，渐渐沧桑老去。这种老去，就好像是人失去生机一样，慢慢开始显露疲态。那些坐在村里坝上一起吃晚饭聊天的日子，慢慢地凝结成一幅画。清冷的月光打下来，把一些人的头发染成白色。摇着蒲扇的日子，开始变得死气沉沉，老人的目光透过村头的那棵大槐树，一不小心就看了千年万年。属于生命的活力，彻底被瓦解。记忆里热闹的小山村，现在已然逝去不见，前些年的时候回去，路边的野草长得很高，好像能够把人淹没。而鱼老爷，是最后一个守着的人。后来，村里的人几乎都搬走了，大家搬去了城里，最差的也去了镇上，那里总归是要方便很多。而这些方便，都不属于鱼老爷。06外婆说，他后来成了一个流浪汉。我问：“他吃什么？”外婆说：“有时碰到原来村里的人，也会给他一些东西，米啊面的，要是实在没有吃的，饿一顿两顿也无所谓吧。”外婆后来在集市上碰到过他一次，差点没认出来，他胡子拉碴，头发留得很长。他冲着外婆笑了后，外婆才反应过来，然后把手里提着的吃的给了他一些。他接过去，破天荒地说了一声“谢谢”。他是53岁的时候去世的，去世两天过后才被人发现，也是他运气好，刚好村里有人回去，看到他家门开着，就叫他两声，没答应，然后发现他已经去世了。他的后事也是村里一些人好心帮忙办的。他的离开，就像是一滴水进了大海，悄无声息，没有谁哭泣，也没有谁挂念。后来，甚至再也没有人提起过他，他孤独得好像没有来过这个世上一样。人们的悲喜，从来都不相通。-END-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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